奧巴馬母親安·鄧納姆 (1960)
有關(guān)美國總統(tǒng)巴拉克·奧巴馬母親安·鄧納姆的人生片段我們已經(jīng)耳有所聞。她是一位“來自堪薩斯州的白人女子”, 奧巴馬于2008年在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上介紹說。她嫁給了一位非洲知識分子,并與他生育了一個兒子。她是一位要求嚴格的母親,天沒亮就喚醒兒子起床讀書學習。作為人類學家的她有不少年頭埋身于印度尼西亞鄉(xiāng)村進行研究,其中好幾年兒子都不在身邊。52歲時她罹患癌癥,在生命的最后年頭,她還在試圖說服信諾保險公司,他們不應該根據(jù)“原先存在的條件”而取消她的優(yōu)惠待遇。她的這些人生片段與我們關(guān)于善良母性、享受醫(yī)療保健、當然還有種族平等的文化焦慮產(chǎn)生了共鳴。
然而,我們在《一位奇異女性》的書中可以讀到鄧納姆女士更詳實豐富的故事。該書作者詹妮·斯科特的研究深入透徹,敘述客觀而不為個人情緒所左右。在書中,我們能見到一位非同尋常的女子斯坦利·安·鄧納姆,她的“奇異”經(jīng)歷之開始始于她姓名的由來。(“我父親想要一個兒子,”她說,“然而他得到的卻是我。”)安·鄧納姆高中畢業(yè)即離家遠游,完全以自己逍遙自在的父母為榜樣 --- 母親在銀行謀職,父親擔任家具銷售工作 --- 她先后在美國不同的幾個州呆過,然后駐足華盛頓州附近的一座小島,最后定居夏威夷,在那里她遇到了先后兩任丈夫、獲得學士學位并最終取得人類學博士學位。
是她所處的環(huán)境和時代造就了她的不平凡。她是和平隊時代的樂觀主義者,也是夏威夷大學的東西方國際主義分子。正是通過斯科特女士,一位《媒體》前記者的介紹,我們才有機會了解到鄧納姆女士的人生道路走得比她的同齡人更為艱難。民權(quán)與婦女運動的豐碩成果或許會讓她在作這些選擇時更加輕松自在,不過這些來得晚了一些。當鄧納姆女士嫁給一位黑人男子時,美國大約有一半的州仍把這種婚姻視作非法。她為了讓自己的孩子能上美國一流學校讀書而不得不去海外工作,因此她不得不讓他們大部分時間都與外祖父母生活在一起。
在敘述鄧納姆女士的跨國經(jīng)歷時,斯科特女士使用了標準的人類學手法:她先是把堪薩斯描繪得比較離奇古怪,然后又把印尼 --- 以及上世紀70、80年代的發(fā)展專家 --- 描繪得似曾相識。鄧納姆女士的家庭背景比“堪薩斯”所透露的更加多樣化、動蕩和出人意料:她祖先的生計不僅受到州內(nèi)石油業(yè)大罷工的影響,而且受到戰(zhàn)爭工業(yè)大起大落和農(nóng)業(yè)的影響。他們生活的州三K黨活動猖獗,同時實用主義社會改革也風起云涌。
在本書中我們見到的印尼則是這樣一個世界,那里有似曾相識的家庭生日聚會的自在,有一天勞作結(jié)束之后朋友相聚品評咖啡的樂趣。“與安在雅加達溫暖而親密無間的生活相比,甚至是檀香山那樣的美國城市也顯得與之格格不入,” 斯科特女士寫道。她提供了一個典型人類學家的形象 --- 她正在以浪漫方式尋找一個充滿異域色彩且行將消失的世界。鄧納姆女士第一次來到印尼時正值當?shù)貏倓偨?jīng)歷1965至1966年的****大屠殺,有近五十萬人死于非命。她的博士論文 --- 長達千頁有關(guān)農(nóng)村鐵匠的研究 --- 與其說是一份記錄蜉蝣式異國風情的目錄,不如說是在講述人口稠密的爪哇島上人們謀生的艱辛。她認為印尼農(nóng)村的貧困是因為缺少接觸資本和權(quán)力的途徑,而非文化原因 --- 由宗教信念或知識不足形成的障礙。本書詳細介紹了鄧納姆女士如何為貧困企業(yè)家創(chuàng)建并推行微型融資模式,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是一種發(fā)展的主流模式。
總之,她是一個社區(qū)組織者。
老奧巴馬與安·鄧納姆
在那些歲月中,鄧納姆女士的愛情生活熾熱、松散,時而障礙重重。當她在夏威夷大學讀書的第一年遇到老奧巴馬時,還是個處女。老奧巴馬給她的印象是老成、魅力十足且自信滿滿。后來她才知道,對方已經(jīng)同一位肯尼亞女人有過一段婚姻。他與一批年輕的肯尼亞人被送到美國接受教育,是因為他們被期待能為自己國家的獨立效勞。
后來她遇到了一個心底更善良、性格更詼諧的男人,于是墜入情網(wǎng)。這名印度尼西亞人名叫羅洛·蘇托羅,在一家石油公司擔任聯(lián)絡工作,于是他們兩人有了第二個孩子。后來他們因婚后女主人應該扮演怎樣的角色而產(chǎn)生觀點沖突,最終在婚姻路上分道揚鑣。
斯科特女士拜訪過鄧納姆女士的朋友和她的家庭成員(包括奧巴馬總統(tǒng)),在她筆下鄧納姆女士慷慨大方,但不善于理財,屬于真誠的理想家和明智的實用主義者,其精神自由自在但雜亂無章,對孩子有無限的慈母心腸。然而,作者遇到的挑戰(zhàn)是,她的大多數(shù)讀者想知道的并不是她個人的故事,而是那個親手打造總統(tǒng)的女性,他們要尋找灑在總統(tǒng)身上光輝的來源。斯科特女士最終經(jīng)受了考驗,本書的大部分都在講述鄧納姆女士自己的個人生活和工作。
書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于,她從兒子的幼年時代起就給他建立信心。“她逢人必夸兒子的聰慧、他的成就和他的勇敢堅強,”斯科特女士在書中寫道。不止一位朋友記得她說過,她認為兒子甚至可以成為美國總統(tǒng)。然而,鄧納姆女士知道,為了能讓他在這個世界上留下濃重的痕跡,他不僅需要在生活上接觸一種別樣的文化,也需要在夏威夷得到最好的學前教育。
本書中最感人的部分來自奧巴馬總統(tǒng)本人,當他接受斯科特女士采訪時剛好入主白宮一年有半。雖然奧巴馬在其回憶錄《父親的夢想》中肯定了母親對自己的影響,但他在《一位奇異女性》中進一步表示,她給了自己“一種無條件的愛,這種愛的力量是如此之偉大,它讓我平緩度過了生活中的所有波折,至今仍是我力量的源泉。”
確實如此,正是由于他的母親他才有了這樣的基本信念:“拋開我們表面上的分歧,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是相同的,每個人身上的優(yōu)點一定超過缺點。而且,你知道,我們能夠超越空虛感動對方、信任對方并且彼此合作。
“這完全是她身上天真而理想主義的部分,”他補充說。“我想,在我身上也有這中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