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作為全國最大的消費中心城市之一，山寨機之風也早已刮到這里，成為有名的銷售集散地。雖然我們對山寨機并不陌生，但北京市場上山寨機的進貨、成本贏利、銷售渠道到底如何？其未來將走向何方？本報記者將帶著讀者一起揭開北京山寨機市場產業(yè)之謎。
引爆“山寨機”
山寨機，俗稱黑手機，是沒有獲得信產部入網許可證，由一些小廠拼裝的手機。近日在被媒體輪番曝光后，成為了目前手機市場上的一大焦點。北京作為全國最大的消費中心城市之一，山寨機之風也早已刮到這里，木樨園、中關村、公主墳和西直門是有名的山寨機銷售集散地。對于山寨機雖然不陌生，但北京的山寨機市場進貨、成本贏利、銷售渠道到底如何？山寨機未來將走向何方？本報記者深入北京山寨機市場，帶著讀者揭開北京山寨機市場產業(yè)之謎。
隨著各地對山寨機一浪接一浪的報道，隱匿于城市角落中的山寨機消費市場開始浮出水面。前夏新電子總裁李曉忠曾用“這就和割韭菜一樣，割完長得更厲害了”的比喻來形容山寨機在全國范圍內快速蔓延的態(tài)勢。
“山寨風”從深圳吹向全國
據不完全統(tǒng)計，2007年山寨手機產量至少有1.5億部，幾乎與國內市場手機總銷量相當，它們掀起的強大市場沖擊波，首先對國產手機品牌發(fā)出了致命一擊。各大國產手機廠商談到山寨機無不是“咬牙切齒”。山寨機對手機市場致命的殺傷力是其低廉的價格加上超強的功能，從一開始在深圳如火如荼地發(fā)展起來，這把火目前已燒到全國乃至海外。
對于山寨機的興起，莫不得益于臺灣的聯(lián)發(fā)科(MTK)研制出了廉價的手機芯片。另外，2007年10月，國家實施長達9年的“手機牌照”制度取消，手機制造業(yè)的行政管制壁壘沒有了，所有覬覦手機終端市場的企業(yè)都可以介入這個行業(yè)，但是這也為一些沒有資質的地下手機生產企業(yè)開辟了生存空間。
以低價著稱的山寨機更是采用了“農村包圍城市”的搶山頭的市場策略開始在全國“燃燒”。
社會對打壓山寨機反應不一
雖然山寨機的泛濫給一定的消費群體帶來了實惠，但是，據不完全統(tǒng)計，2007年僅增值稅一項，國家就損失178.5億。因此，信息產業(yè)部、國家發(fā)改委、稅務總局、工商總局、質檢總局等七大部委就開展過大規(guī)模的全國范圍內手機市場秩序專項整頓行動。
但是，對于政府的剿殺行為，社會上對此的態(tài)度卻是反應不一。新浪網對山寨機的數據也許能說明一定的問題，截至記者截稿前共有34418人參加了調查，其中有66.15%人表示會考慮購買山寨機，76.2%人認為存在即合理應該引導，而認為侵權違規(guī)應嚴厲打擊的僅占14.5%。
隨著本次對北京山寨機市場的調查報道的深入，我們將從市場、業(yè)界、政府、專家、法律界等層面揭開山寨機大軍來勢洶洶的內幕。
銷售 風聲“緊”賣主深藏真機
山寨機雖然不“正牌”，但憑借功能強大、外觀新穎且價格低廉占據了較大的手機消費市場份額。
也許是由于深圳打壓“風聲”正緊，也許是因為在“天子”腳下，記者在暗訪北京的公主墳手機市場時，看到在柜臺里擺放的大多數都是行貨手機或者是國產廠商制造的小牌手機。經仔細詢問并誠懇地表明購買意圖，銷售人員才打電話給某位人士，然后請對方開價，輕易不給拿貨看真機，可見警惕性相當高。
有個別銷售人員坦言，“因為你問了，我才拿給你看，你想要什么樣的都有。”并告訴記者應該到北京的木樨園手機批發(fā)市場去看看，不過多數走的也是“熟人”路數，熟人介紹才更方便拿貨。
隨后記者前往木樨園，來到賣場后，進門的一些攤位賣的也是一些國產的小牌手機，這些手機款式繁多且功能強大，都具有超大屏幕，多個喇叭、攝影和攝像功能俱全，手機像素兩百萬，且能播放MP3/MP4等，這些手機根據外形的不同開價從400多元到700多元。打開手機的后蓋，發(fā)現(xiàn)都貼有信產部的入網許可證。難道這里也不賣山寨機了？
記者向一女攤主表示想買一款標有“HELLO KITTY”商標的手機，如何保修，保修期多長時間時，此女攤主表示，這些手機都是深圳小廠產的，沒有全國聯(lián)保但是可在購買手機的攤位保修，保修期和在正規(guī)手機賣場的一樣都是三個月，一個星期內手機有問題包退換，三個月后出問題可到此攤位維修但要收費。“如果你們柜臺在木樨園手機賣場撤柜了怎么辦，我找誰去修？”“你放心，我們賣場是正規(guī)賣場，就算我們撤柜了，你拿手機到賣場管理委員會去也可以修。”攤主答道。
“正牌”廠商業(yè)績大受打擊
業(yè)界透視
在2007年取消了手機生產核準制后，山寨機已經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產業(yè)鏈，而國產手機品牌除了以海外市場為主的華為、中興等外，幾乎全線虧損。對于山寨機的看法，業(yè)界一致喊打。
波導股份在2007年的公司年報中，就把公司的6億元的巨虧歸罪與山寨機的泛濫直接有關。除了波導股份之外，夏新電子在公告中也稱虧損主因來自“山寨機”的非法競爭對其移動終端產品市場帶來的災害性沖擊。
而目前國內手機廠商中銷量第一的天宇朗通品牌顧問肖朝君表示，山寨機最大的優(yōu)勢就是價格優(yōu)勢。正規(guī)廠商賣幾千的東西，可能山寨機幾百就能買到。這和山寨機不正規(guī)的經營、偷稅、漏稅等方面關系大。同時，由于山寨機的不正規(guī)，也很難在消費者心中形成良性的認知。尤其是缺乏售后服務，消費者的權益也得不到保證。
諾基亞公司表示，雖然山寨機主攻的是一些中低端市場，但是，每個國際廠商都有大量的中低端產品線，山寨機對國際品牌手機的銷售沖擊也是不可估量的。不僅在銷量上遭受影響，山寨機仿造假冒國際品牌手機的行為，也損害了廠商的名譽和形象。
暗訪語錄
記者：“這些手機怎么保修？”
攤主：“這些手機都是深圳小廠產的，沒有全國聯(lián)保但是可在購買手機的攤位保修。”
記者：“你們都從哪進貨？進貨成本多少？”
經銷商：“廠家從MTK那里進貨，MTK提供的就是已經成型的一個套件，廠家只要在上面包上外殼就可拿到市場銷售，一個套件的價格在80-100元之間。”
記者：“賣一臺機的利潤大概多少？”[!--empirenews.page--]
經銷商：“山寨機出場的時候成本價也就100多元，但是賣到市場上最低400多元，最高能賣到千元左右。”
觀點交鋒
1 不是打壓，而是引導
“打壓山寨機這種做法，我是不同意的，應該加以引導。打壓只會導致“野火燒不盡 春風吹又生”北京郵電大學闞凱力教授明確表示。
“山寨機是目前最適應市場需求、能夠最快地對市場做出反應，而且能夠把成本降到最低的‘產業(yè)’。”闞教授說。
對于山寨機最重要的入網檢測和售后服務問題，闞凱力表示，“入網測試要進行引導。”他建議，國家可以授權有四、五個專業(yè)部門進行檢測，或者直接就由運營商進行檢測。此外，山寨機廠商可以聯(lián)合起來委托銷售渠道，甚至是一些手機批發(fā)代理商來負責售后服務。
2 “山寨機”不可能被招安
對于山寨機問題，電信業(yè)專家飛象網CEO項立剛認為，國家放松手機生產的管制，有部分“山寨機”接受“招安”，成為品牌手機。但還是有相當多的“山寨機”不會按受“招安”的。現(xiàn)在中國已經擁有了世界上最多的手機廠商，大部分國產手機廠商度日艱難。“山寨機”的生存之道就是不擔負研發(fā)、檢測、售后服務、稅金，如果它要接受招安，也要擔負這些成本，一定是馬上倒閉。這些企業(yè)不被查封，又有一定的市場，它還會選擇走“山寨機”的路，不會接受“招安”。雖然從長遠上我以為“山寨機”的市場也會越來越小，但是短期甚至中期，“山寨機”不會消亡。
顧客青睞 銷售屢禁不止
山寨機對國家稅收和手機產業(yè)帶來的影響，早在 2006年就已開始顯現(xiàn)。為此，信息產業(yè)部、國家發(fā)改委等七大部委從2005年11月中旬起就聯(lián)合開展了一場大規(guī)模的全國范圍內手機市場秩序專項整頓行動。
但近年來，山寨機有愈演愈烈之勢。近日，深圳市副市長卓欽銳在和市打假辦在對手機電子市場進行調研時曾坦言對當前市場的查處情況“仍不放心”。據記者了解，原來在華強北的十多個大廈的一層都是賣山寨機的，現(xiàn)在幾乎都停業(yè)了。
而記者致電北京市工商局消保處時，該處的工作人員表示，對市場上山寨機的情況不了解，需要去調查一下。而中關村鼎好電子城業(yè)務總監(jiān)李忠旺表示，鼎好賣場原來也出臺過不讓山寨機進場的舉措，還聯(lián)合該地區(qū)的工商局查處過好幾次，但是最后也是不了了之，究其原因還是有消費市場，特別是受到學生顧客的青睞。
價格 三碼機、五碼機價差幾千元
隨后記者轉到賣場中部，這才發(fā)現(xiàn)市場里別有洞天。這里有很多在市場上熱銷的手機，如iPhone、三星的伯爵手機等。記者向一年輕的男攤主詢問伯爵手機的價格，攤主開價6000元。而此款手機在市場上的售價是6800元。“你們手機怎么賣這么貴，別的攤位上的手機都不超過千元？”當記者表示價格高時，該攤主急忙分辯，“他們的都是三碼機，我們的是五碼機。”當記者表示不懂什么是三碼機、五碼機的時候，這位攤主熱心地介紹，行貨手機背面的手機入網證串碼，和包裝盒上的串碼，手機內部的串碼完全一致，而這些手機都沒有。當記者表示也看到了手機后面貼的入網證，入網證上都有編號。“那些都是他們自己貼的，編號都是假的，所以只能拿到攤位來修。”攤主稱。
“你們賣的五碼機不是也只能拿到攤位來修嗎？”“那不一樣，五碼機和正規(guī)手機就是進貨渠道不一樣，我們是水貨，但是也是三星這些正牌廠家生產的。”攤主辯解到。當記者一再表示價格高，只能接受千元左右的價格時，攤主略顯神秘地表示，他們也有和三星伯爵手機一模一樣的外形和功能幾乎能達到90%的國產廠商仿造的伯爵手機。當記者表示對仿造手機感興趣時，他們從柜臺下面拿出一部和伯爵手機一模一樣外形的手機，手機打開后功能也幾乎一樣。但是，記者發(fā)現(xiàn)這部手機不能像真的伯爵手機一樣實現(xiàn)CDMA和GSM雙網雙待，只能插兩張GSM卡。當記者詢問能不能買到雙網雙待的伯爵手機時，被告知只有五碼機才有這種功能。此外，在柜臺里面還有很多三星、索愛、諾基亞、愛立信的熱銷款手機，攤主告知這些都是五碼機。
在結束了對賣場的采訪后，記者采訪了手機行業(yè)中的專業(yè)人士，了解什么是攤主口中的五碼機。該人士解釋，五碼機是指不法廠商從國外采購劣質主板后通過正當途徑獲取入網許可證和3C認證后，采用復制擾碼和手機串號后分區(qū)域銷售。正規(guī)手機一個擾碼和串號只能對應一臺手機，五碼機的一個串號可能有幾百臺手機。而一個IMEI號只能對應一個手機，廠家的3包只包一個串號。因此，五碼機也是山寨機的一種。
山寨機不等同假冒偽劣產品
北京市律師協(xié)會消費者權益保護專業(yè)委員會主任邱寶昌律師說“不能把山寨機簡單地界定為假冒偽劣產品。”
邱律師指出，如果是假冒屬于知識產權的問題，是企業(yè)和企業(yè)之間的關系，如果是偽劣也應該按照標準的證明，即使是現(xiàn)在的品牌機也同樣會存在質量問題，手機電池爆炸、死機等問題也會發(fā)生。“打壓的理由主要就是違反了工信部入網測試的行政法規(guī)和缺少質保。”邱律師說。
利潤 山寨機最高利潤達900%
從木樨園攤主的敘述中可以了解，這些手機都是從深圳生產的，那么，這條山寨機產業(yè)鏈又是由哪些環(huán)節(jié)構成的呢？記者通過上述專業(yè)人士輾轉聯(lián)系到一個山寨機的深圳經銷商(張先生)，在他的介紹下，呈現(xiàn)出了山寨機從生產到銷售的五級產業(yè)鏈體系。
張先生表示，雖然外界都認為生產山寨機的廠商是非正規(guī)廠商，但是他們自己并不這么認為。“我們接觸的這些生產廠家雖然生產的手機沒有信產部頒發(fā)的入網許可證，但都是在深圳注冊，上交利稅的正規(guī)廠家。”他說。
據他介紹，山寨機在市場上橫行，最大的“功臣”還要屬臺灣的聯(lián)發(fā)科(MTK)。2006年，MTK公司研制出了廉價的MTK手機芯片，把以前可能需要幾十人，耗時一年多才能完成的手機主板、軟件都集成在一塊芯片里，誰都可以在短時間內批量生產手機。“現(xiàn)在廠家從MTK那里進貨時，MTK提供的就是已經成型的一個套件，包括芯片和電路板，廠家只要在上面包上外殼，就可以拿到市場銷售了。而從MTK進貨的一個套件的價格在80-100元之間。”他表示，廠家的生產成本除了套件的價格外，就是外殼。一般制造一個塑料外殼的模具價格是200-300萬，如果采用這種模具外觀的這批手機量大的話，分攤到每個手機上的外殼成本也就幾塊錢而已。“所以，經常有很多小廠家，合起來用一個模具，這就導致市場上山寨機的外形大同小異，就那么幾種。”[!--empirenews.page--]
由于沒有研發(fā)、檢測、渠道等方面的成本，山寨機出場的時候成本價也就100多元，但是賣到市場上最低400多元，最高能賣到千元左右，這其中的利潤最高能達到900%。而這些利潤由被生產到銷售的五級產業(yè)鏈所消化了。
張先生介紹，山寨機生產出來后有一個全國總代理會拿幾萬甚至十幾萬臺的貨，然后下面還有各省的經銷商向他拿貨，省級經銷商再批發(fā)到下面的縣市。經銷商最多有三到四級經銷商，每級經銷商每臺機器能獲得100元的利潤。“因為利潤高誰都愿意去代理山寨機，這些經銷商很多都是從過去代理電腦起家的，但是現(xiàn)在電腦的利潤還不如山寨機，都改做山寨機了。”他透露。
讓“山寨風”來得更猛烈些
作為電信行業(yè)的從業(yè)人員，記者在開始準備此專題調查之前，對于山寨機是頗不以為然的。但是，在采訪過程中，記者親身體驗了山寨機的使用感覺，雖不能說是驚艷，但是也對得起它的價格。
其實，手機就是快速消費品的一種，有誰會使用個手機三年五載的。作為快速消費品動輒就是幾千上萬地抬高了身價，生生地把大量的手機用戶擋在了消費人群之外。難道正規(guī)的廠商就沒有能力開發(fā)出價格低配置高的手機嗎？真的是成本太高了嗎？
記者曾問一國際手機廠商的負責人，為什么手機廠商的行業(yè)變革不是由手機廠商挑起而是由蘋果公司這樣的外行挑起，當時這位負責人就表示，手機廠家在行業(yè)內時間長了，什么都覺得是順理成章，而外行介入更具有市場眼光。蘋果推出的功能強大的IPHONE 3G版手機售價也僅在1000多元，而且仍有大量的利潤可賺。為什么其他手機還端著高高的身價不放，這是因為蘋果的出擊還沒有觸及他們的利益底線。
讓山寨機之風來得更猛烈些吧，只有在山寨機動搖了正規(guī)廠商的價格體系時，他們才會了解到價格是啟動市場的最終杠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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