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眾汽車尾氣活體試驗，為何要把猴子不遠萬里送到美國？

近日，紐約時報等外媒曝光，由大眾、戴姆勒和寶馬三家德國車企資助的歐洲運輸業(yè)環(huán)境與健康聯(lián)合會（EUGT），委托美國新墨西哥州洛夫勒斯呼吸研究所（LRRI），將10只從中國進口的長尾獼猴放入密封的試驗箱內，測試柴油汽車尾氣的危害。

報道稱，2015年5月，LRRI將10只猴子鎖進密封的小試驗箱中，給它們播放動畫片，并接入發(fā)動后的大眾柴油款甲殼蟲汽車及一款老款柴油皮卡的尾氣，每次呼吸尾氣時間長達四個小時。試驗結束后，這些猴子被麻醉，繼而被沖洗肺部，檢查支氣管，以檢測新型柴油發(fā)動機汽車氮氧化物對活體影響情況。

1月29日，南德意志報（Süddeutsche Zeitung）報道，EUGT 曾在 25 名健康人身上進行了同類實驗。2015 年，在亞琛工業(yè)大學醫(yī)學院的一個研究所內，被試者吸入了呼吸不同濃度的二氧化氮，然后通過身體檢查以確定其副作用。

根據(jù)大眾汽車內部文件，由于世界衛(wèi)生組織將柴油發(fā)動機尾氣重新歸為“對人類致癌”，大眾和其他汽車公司開始試驗，試圖找到“相反信息”，對抗世衛(wèi)組織的發(fā)現(xiàn)。這次猴子試驗花費了他們 70 多萬美元。

大眾汽車政府關系負責人Thomas Steg已經引咎辭職，在接受德國《圖片報》采訪時，他承認對實驗知情。Thomas Steg在2013年收到了相關試驗計劃的郵件，當時的計劃還包括了人體實驗。不久就取消了人體試驗，之后只用猴子做試驗。他強調，大眾高管層對此并不知情。他對此表示后悔：”如果我能重回2013年夏天，我愿意不顧一切地阻止這樣的實驗”，”這一切都不應該發(fā)生。我非常的后悔”。

藥物人體實驗

是否需要使用活體試驗來對尾氣危害做定量分析，也許還要做道德判斷。但相比空氣污染研究，藥物研究中基本都會用到活體實驗，而藥物從研制走向臨床，想避免人體試驗是不可能的。臨床試驗數(shù)據(jù)不夠，都會造成風險。

美劇《絕命毒師》中，老白在上化學課時講到“酞胺哌啶酮”，酞胺哌啶酮右旋異構體有助于緩解晨吐，如果給孕婦錯服用了酞胺哌啶酮左旋異構體則會導致嬰兒畸形。藥物的副作用，如果沒有在臨床試驗階段被發(fā)現(xiàn)，推到市場上去，就會像老白舉的例子一樣，引發(fā)嚴重的醫(yī)療事故。

在醫(yī)藥產業(yè)的早期，無保護地采用人體來試驗新藥的現(xiàn)象屢見不鮮。最著名一起，是美國“塔斯基吉梅毒試驗”。自1932年起，美國公共衛(wèi)生署以免費治療梅毒為名，將500名完全不知情的非洲裔黑人當做試驗對象，秘密研究梅毒對人體的危害。實際上，這些受試者沒有得到任何治療。這一項目直到1972年被媒體曝光才終止。當時，參與試驗的患者中已有28人直接死于梅毒，大約100人因梅毒并發(fā)癥而死亡，40人的妻子受到傳染，19名子女在出生時就染上梅毒。

直到1964年公布的《赫爾辛基宣言》，才對臨床研究倫理道德規(guī)范進行了相關規(guī)定：“醫(yī)學研究只有在受試人群能夠從研究的結果中受益時才能進行?！?

這一規(guī)定讓新藥測試成本上升，很多藥廠開始在歐美國家之外尋找新藥臨床試驗者。據(jù)《揭新藥人體臨床試驗黑幕 “藥人”還不如小白鼠》報道：

“美國衛(wèi)生及人道事務部發(fā)布的報告，2008年美國批準的藥物中80%是在國外進行人體試驗的，所有參與人體試驗的受試者中78%是在國外招募的。其中批準的10個新藥完全是在國外進行試驗的，沒有一個受試者是美國人?！?

2003年，34名艾滋病患者參與了地壇醫(yī)院的一項藥物試驗，在6個月的觀察期內有4人死亡。兩年后，這些患者向其中一個項目單位的倫理審查委員會發(fā)出公開信，要求委員會審查此次藥物試驗涉及的倫理和法律問題，并提出了對所有參與藥物試驗的患者給予生活費、誤工費和營養(yǎng)費的補助請求。后來經過《中國新聞周刊》的調查，這次試驗并沒有獲得國家藥監(jiān)局的批準。這種來自美國的藥物只是在保加利亞和墨西哥完成了人體試驗。有專家認為，醫(yī)藥巨頭瞄準中國的根本原因在于歐美進行試藥風險極高，甚至追溯20年前的臨床試驗事故，賠償數(shù)額都達到了數(shù)千萬美元。相比之下，地壇醫(yī)院藥物試驗艾滋病患者的賠償要求居然只是10元人民幣一天的誤工補助，還有人提出一只母雞或一斤雞蛋之類的標準。

多家媒體都曾報道，西方國家在非洲以及印度等發(fā)展中國家大肆開展新藥試驗，造成大量傷亡及后遺癥。

人體設備檢測

當然，大眾汽車的尾氣活體研究不能與藥物直接對比，藥物是有可能“讓受試人群從研究的結果中受益”，而大眾汽車尾氣測試則只會對人類或猴子造成傷害。

不過有一個問題值得我們思考，人類創(chuàng)造的新設備越來越多，很多設備與生活綁定得越來越緊，這些設備對人體健康的影響是否有做過足夠的定量分析？以可穿戴產品為例，很多主打醫(yī)療功能的可穿戴產品，并沒有去申請醫(yī)療器械的FDA美國食品藥品管理監(jiān)督局）認證，而是將自己歸類為健康類產品（wellness-focused），以規(guī)避相關檢測。當一個人周邊彌漫著成百上千個半導體和電子元器件時，如何判斷這些東西對人類的健康影響？

是否可以像如今的核試驗模擬一樣，通過計算機仿真分析，就可以完全模擬出外界設備或氣候狀況對人體生理的影響，從而不需要人體試驗？

電磁輻射對人體影響的效應有沒有完全研究清楚？如果沒有，現(xiàn)在全球人類是否都在為通訊設備廠商做活體實驗？

對于大眾汽車做的這個試驗，有一點我現(xiàn)在還想不明白，即為何要把猴子不遠萬里送到美國去？那兩年冬天把猴子往京津冀或長三角一丟，過幾天派人去把猴子抓來沖洗肺部，檢查支氣管，不是一樣完成試驗？

還沒有道德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