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難大屠殺、被困集中營,這家半導體公司創(chuàng)始人的經(jīng)歷堪稱傳奇
沒想到一家半導體公司創(chuàng)始人的經(jīng)歷可以如此傳奇,從大屠殺中活了下來,他就是威世(Vishay)創(chuàng)始人費利克斯·贊德曼(Felix Zandman)。本以為世界級半導體公司的創(chuàng)始人都是從小理科天賦過人、名校背景,成長故事如同別人家的孩子。直到看到了威世(Vishay)創(chuàng)始人費利克斯·贊德曼(Felix Zandman)的故事,讓人匪夷所思呼吸急促,如今威世早已成為世界級半導體巨頭,年銷售額在2018年突破30億美元。故事得從費利克斯的出生開始說起。
一,逃難大屠殺
費利克斯·贊德曼(Felix Zandman)于1927年出生在波蘭格羅諾鎮(zhèn)(今立陶宛),父親阿哈隆·贊德曼(Aharon Zandman)是葉史瓦(Yeshiva)學院某學生的后裔,該學校是一種猶太人的宗教教育機構,主要負責對猶太教傳統(tǒng)宗教典籍,而《塔木德》、哲學以及猶太復國主義一直是家庭用餐時常備話題。
費利克斯的父親屬于 “窮書生”,但上進好學,最終在維也納大學獲得化學博士學位。不過當時波蘭猶太人不允許在高校任教或做研究,苦有一身學問沒有平臺施展的阿哈隆郁郁不得志,直到遇到了一位生命中重要的女人,改變了他的命運,并讓全家奔小康,她就是費利克斯的母親。
費利克斯的母親出生自一個富有的工業(yè)企業(yè)家族——弗雷多維奇(Freydoviczs),經(jīng)營建筑材料生意。也因為這層家族關系的存在,費利克斯的父母結婚后,阿哈隆便在這工業(yè)家族企業(yè)內(nèi)擔任合伙人。
從小費利克斯就受祖母塔瑪(Tamma)的熏陶,要心存善念做慈善,經(jīng)常說的一句話就是:
“You cast your bread upon the waters, for after many days you would find it again.”(此話來自《圣經(jīng)·舊約》,翻譯為將你的糧食撒到水面上,因為日久你必得回。意思是只要人們施舍,幫助別人,很快就會得到回報。)
這樣的日子平淡幸福且富足,讓人羨慕。屬于那種夏天避避暑,沒事收收租的小日子。負責看管家族避暑別墅、租賃房屋的是一對波蘭夫婦簡(Jan)和亞諾娃·普查爾斯(Janova Puchalski),夫妻倆有5個女兒。
一天,亞諾娃丈夫酒過三巡人來瘋,一言不合就家暴,完事還將亞諾娃趕出家門,懷有身孕的亞諾娃無處可去,只能向費利克斯祖母塔瑪尋求幫助。塔瑪將其送到醫(yī)院療傷,付了所有醫(yī)藥費,亞諾娃感激涕零,銘記心中。這只是塔瑪樂善好施,樂于助人的例子之一。
平淡的日子并沒有一直平淡下去,1935年,年僅8歲的費利克斯目睹了一波大屠殺,有組織的波蘭團伙襲擊了格羅諾鎮(zhèn)上的猶太人,燒殺擄掠,搶奪猶太人財產(chǎn)。
1939年8月,《蘇德互不侵犯條約》(the Ribbentrop-Molotov Pact)簽訂,波蘭被蘇聯(lián)與納粹瓜分。12歲的費利克斯頓感前景嚴峻,當時猶太人被當街毆打、侮辱甚至謀殺,戰(zhàn)爭迫在眉睫。為藏財產(chǎn),費利克斯和叔叔森德(Sender)想出一個點子,在家中酒窖中建一堵額外的墻,以隱藏貴重物品。
1941年末,納粹逼迫鎮(zhèn)上的猶太人進入貧民窟,那里環(huán)境惡劣、食物緊缺、疾病猖獗。第二年末,一個關于“猶太人大清掃”的傳聞散播開來,費利克斯家人深知“逃走”是唯一的生存之路,但費利克斯父親不舍年邁父母,毅然決定留在貧民窟。而逃走的費利克斯姐弟二人以及母親也沒有那么幸運。在外避難筋疲力盡,最終還是回到貧民窟。
不幸中的萬幸是費利克斯每天能帶回來一個面包,那是他為德國人做工一天的酬勞??謶趾退劳鲭S著時間的流逝還再加重,1942年12月,納粹把幾千米猶太人轉(zhuǎn)移到凱爾布辛集中營,其中包括費利克斯兄弟倆,猶太教堂成了死亡的墓地。費利克斯堅信只有逃跑才能活著,千辛萬苦下,逃到了格羅諾鎮(zhèn)。
一場死亡的驅(qū)逐也隨之而來,1943年1月中旬,納粹分子將鎮(zhèn)上所有人趕到一輛通向死亡的火車上,費利克斯所躲的地方避開了這次劫難,但其他家庭成員并沒有這么幸運。納粹殺心不減,依舊要將大屠殺做絕,進行了“清掃”計劃,費利克斯只能逃到亞諾娃住所,那個他祖母曾經(jīng)幫過的人家,祖母的話得到靈驗,撒到水面上的面包讓他得到了生的回報。隨后叔叔森德以及一對逃難夫妻也來到這里。
他們在臥室下方挖了一個“墳墓”,長五英尺,寬四英尺,深兩英尺,以躲避納粹的不定期突擊檢查。灑在黑坑周圍的胡椒粉騙過了搜查狗的鼻子,強烈的生存欲望,讓他們坑了呆了整整17個月。
黑暗中的唯一曙光就是森德教了費利克斯數(shù)學和物理學的基礎知識,這對他日后的成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1945年,戰(zhàn)爭終于結束了,費利克斯接近精神崩潰邊緣,他的家人幾乎全部在大屠殺中喪生,吃飯成了一種奢侈,波蘭的猶太人最終也所剩無幾。
在“墳墓”式土坑中所學的知識,讓費利克斯在叔叔的幫助下進入了波蘭高等理工學院(Ecole Polytechnicum),叔叔森德在黑市上進行糧食、槍支以及一些高價值商品的買賣,以此賺錢。
從死亡邊緣爬出來的叔侄倆在接下的日子中,看到了轉(zhuǎn)機。當時法國猶太人意識到了波蘭猶太人的困境,以參加“巴黎會議”的名義,為猶太學生安排了60份簽證,費利克斯幸運的成為其中之一。

費利克斯自傳《Never the Last Journey (1995)》的封面
此后,費利克斯在法國的南希大學(University of Nancy)學習了物理和機械工程專業(yè),還獲得了索邦大學(Sorbonne)的物理學博士學位??芍^“大難不死必有后?!保藭r,費利克斯驚人的天賦也才剛剛展示。
二,創(chuàng)業(yè)夢
初到法國的費利克斯在學生時代有個習慣——每天背30個法語單詞。此外,他還發(fā)明了一項新技術,極大的改變了結構壓力測試方法。此前科學家們一直使用橋梁、建筑物、發(fā)動機部件或飛機機翼的塑料模型,并通過數(shù)學公式,來計算出其金屬情況下的受力行為。而費利克斯的開發(fā)的一種透明涂層,可以直接應用結構件上,用光學儀器測量應力即可。
該技術轟動了法國工程界,費利克斯構想著如何將發(fā)明變成商業(yè)業(yè)務,但他所服務的飛機制造商雖然對此很贊賞,卻不支持他的創(chuàng)業(yè)夢。
但并不意味著費利克斯發(fā)明無法變現(xiàn),只是沒有遇到好的伯樂。1956年,費利克斯來到美國,工作于一家制造業(yè)供應商巴德(Budd),這家公司剛好在現(xiàn)有的鐵路車廂和汽車底盤生產(chǎn)線上增加了應變儀(一種電子測量設備),對費利克斯的光應力測量興趣濃厚,便買了下來。
初到美國的費利克斯不會說英語,就繼續(xù)著學生時代的習慣——每天背30個英文單詞。
不知道是背單詞會產(chǎn)生靈感,還是天賦異稟,在巴德的時候,費利克斯又有了一個新發(fā)明——電路調(diào)節(jié)時不受溫度影響的電阻,可用于如飛機導航等對溫度敏感的場景。費利克斯又一次看到了新的商業(yè)前景,但巴德對該項目沒有興趣,認為這個技術沒有足夠的市場前景。
這次他并沒有再去尋找伯樂,決定當自己的伯樂,于是費利克斯自己的公司在1962年成立了,其中費利克斯自掏4千美元,又跟堂兄借20萬,各持50%股份。公司名就叫Vishay(威世),這是曾祖父母生活過的地方,以此幾年那些在大屠殺中死去的人。

費利克斯·贊德曼(Felix Zandman)
沒多久,公司就推出了Micro-Measurements應變片,面向汽車行業(yè),除了當初不受溫度影響的功能外,該應變片比郵票還薄,可以粘到任何結構上,輕松測量結構件收到應力時的阻值。
讓威世初期收益頗豐的是金屬電阻器,那是公司成立6個月時所推出的產(chǎn)品,性能表現(xiàn)優(yōu)異,就是樣子奇怪。當時的電阻器都是圓柱體,而該產(chǎn)品是扁平的,且表面由陶瓷制成,金屬表面還粘貼了金屬箔。該箔電阻器被證明在商業(yè)上非常成功,其中美國軍方以及NASA是Vishay的第一批客戶。
此后,來自法國、日本、德國和英國的訂單紛至沓來。
隨著電子產(chǎn)業(yè)小型化時代的降臨,費利克斯在一次午餐時提出一個絕妙的方法,就是將金屬切成小塊,讓電流不直線運動(如下圖),這個點子成為了20世紀最重要的發(fā)明之一。如今,畫著該創(chuàng)意的餐巾紙還在史密森尼博物館展出。

威世還玩起了授權模式,將技術授權給當時法國最大的電阻制造商。1969年,威世在以色列開設自己制造工廠。1972年,威世上市,公司只發(fā)行了20%的流通股,其余股票都由費利克斯和堂兄持有。
三,威世的“狼吞”之路
20世紀80年代,威世在電阻和應變器方面處于世界領先地位,起初的20年里,公司65%的銷售收入都來自國防和航空航天,年銷售額能突破4500萬美元。而一起才剛剛開始,為了公司壯大,費利克斯開始了收購整合之路。
1983年,威世收購一家英國電阻器公司曼恩元件(Mann Components),后者年銷售額達到200萬美元。第二年,又收購了法國競爭對手Geka以及兩家美國公司Angstrohm Precision和Elliot Industries。在1984年,公司的銷售額達到了創(chuàng)記錄的4850萬美元。即便頻頻收購,公司債務依然為零,現(xiàn)金盈余沒有任何減少。
1984年,Dale 電子殺入市場,它是Lionel的子公司,也是除日本以外最大的繞線電阻制造商。這家公司的年銷售額達1.2億美元,是威世的兩倍多。此外,杜邦、艾默生和美國動力等公司都對Dale有著非常濃厚的興趣,而Vishay在1985年上演了一場“蛇吞象”,收購了Dale公司50%的股份,并在1988年收購剩下全部股份。
但收購動作還未停止。
1987年,威世收購德國最大固定電阻器制造商Draloric Electronic。并削減了Dale和Draloric兩家工廠的管理人員數(shù)量,將部分產(chǎn)能轉(zhuǎn)移到以色列,同時開設了第二家工廠。Vishay還收購了康寧玻璃的電阻器和功率電容器業(yè)務。
1988年,Vishay收購了年銷售額達1億美金的法國主要電阻制造商Sfernice,此前威世對其技術授權。同樣,Vishay將Sfernice箔電阻業(yè)務轉(zhuǎn)移到以色列,并對公司進行了重組。
到1989年底,威世的銷售額達到了4.16億美元。
進入90年代,威世開始進入電感器市場,手段依舊是收購。
1990年收購美國電感器公司Nytronic Inductors,其年銷售額為1000萬美元。第二年又連續(xù)收購了兩家墨西哥公司(West-Cap Arizona、Jeffers Electronics)和一家法國公司(Aztronic Measurements Group).
這時,威世國防以及航空航天的銷售比例下降到16%,同時在計算機行業(yè)的占比為28%,通信行業(yè)為12%,其余則是汽車、儀器儀表和工業(yè)市場。一系列收購動作讓威世拿下了美國電阻器三分之一市場和歐洲的40%市場,但收購依舊沒有停止。
下一步輪到電容了,在1992年,Vishay收購美國Annuity Group的部分業(yè)務——Sprague Technologies,這家公司曾是美國最大的電容制造商之一。Sprague創(chuàng)始人在1926年發(fā)明了陶瓷電容器,后來又發(fā)明了幾乎所有跟電容相關的東西。
在對Sprague的收購還沒完成,Vishay又在德國尋找收購機會,隨后便收購了歐洲最大零部件制造商Roederstein GmbH。該公司年銷售額超3億美元,當時傳言Roederstein瀕臨破產(chǎn)。
1993年,小型鉭電容市場開始擴展,威世收購了北美飛利浦公司的鉭電容器部門。1994年,威世以1.84億美元的價格從Thomas & Betts手中收購了生產(chǎn)多層陶瓷片電容器的Vitramon。
1994年左右,又拿下了日本無源元件制造商Nikkohm 49%的股份。當時,Vishay推出了電阻器芯片,該電阻器芯片有助于延長筆記本電腦和其他便攜式電子設備中使用的鋰電池的壽命。
1997年,威世以1.3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了臺灣光寶電力半導體公司(LPSC)65%的股份。LPSC還擁有Diodes Inc. 40%的股份,后者是加利福尼亞州的分立半導體器件供應商。此次收購遵循了費利克斯的傳統(tǒng)模式,即采用類似技術收購業(yè)務,以擴大公司的地理覆蓋范圍和產(chǎn)品范圍。

單位百萬美元
根據(jù)威世的2018年財報數(shù)據(jù)顯示,全年營業(yè)收入為30.35億美元,同比上漲16.56%。正如官網(wǎng)介紹所說:
威世是一家分立半導體和無源元件的全球領先的制造商和供應商。其中半導體包括MOSFET、二極管和光電元件;無源元件包括電阻產(chǎn)品、電容器和電感器;分立半導體和無源元件幾乎是所有類型的電子電路的基本元件。且支持微處理器芯片等集成電路的協(xié)調(diào)和控制電子器件和設備的功能。

來源威世官網(wǎng)
回顧威世創(chuàng)始人費利克斯的故事,他比半導體圈大部分大佬的身世都來得傳奇,這讓人匪夷所思的成長經(jīng)歷,造就了一家頂級的半導體公司。